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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焕然一新的小茶摊

    你见过青春少艾的茶娘子吗?

    你看过飞龙入水的茶艺表演吗?

    你喝过两三文一碗的功夫茶吗?

    什么,你都没见过?

    不用慌,不用急,来城西的佟婆婆小茶摊,你会有不一样的人生惊喜。

    短短三天,佟婆婆功夫茶成了人们口中茶余饭后最大的谈资。

    微水城的人,地处两国交界点,什么稀奇的东西没见过,什么奇怪的事情没听过。可是今儿个还真遇上了从来没见过,从来没尝过的东西。

    这一切还得从三天前说起。

    话说那天,进出城门的人特别多,弯弯曲曲的队伍将西城门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眼瞅着队伍乌龟一样的腾挪速度,经验丰富的行客索性到旁边茶摊喝两口茶水解解乏。鉴于佟婆婆最近手艺下降,茶水口感糟糕,人们惯性得便涌去了旁边王大娘的茶铺,呼啦啦一下子便将偌大的茶摊堵得水泄不通。落在后边的人,眼睁睁看着最后一个座位被人抢了先,暗骂了句晦气。奈何受不得口中焦渴,悻悻然走去旁边佟氏小茶摊。

    “佟婆婆,上茶。”

    “诶,来了!”

    青青肩上搭了条白毛巾,一手端碗,一手提壶,行到桌前。在每一个客人面前放了个空碗。焦渴的客人看着干干净净连滴白开水都没有的茶碗,皱着眉头道,“我们是来喝茶的,不是来吃空气的。小丫头,楞不懂事,会做生意吗?”

    店外排队等官差放行的客人大有人在,本是无聊等待的困顿时候,忽听得有人喝斥,纷纷转过看好戏的脑袋,一双双眼睛期待得望向茶摊。吵架吧,闹事吧,耍个猴戏来看看吧。

    青青扫了眼店内店外观望期待的人群,勾唇浅笑,清亮的眸子月牙儿弯弯,“客官稍等。”

    人多,最好,有纷争,更好!若是眼球一双接一双,那就是大大滴好!

    青青明白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佟婆婆敲敲锅边,点点头,以示鼓励。

    “单单喝茶岂不无趣,小女子给客官耍个戏法可好?”

    戏法?啥戏法?桌上的客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想起了街头卖艺的杂耍艺人。吞火球,碎大石,枯坐无聊,看看又何妨?

    “你有什么戏法?拿出来给咱们见识见识,若是耍得好,哥几个有赏。”

    青青狡黠一笑,深吸口气。两手拖起铜壶,如舞台上技艺娴熟的舞者,缓缓勾脚下腰,素手微抬,将壶嘴轻轻往下一勾,一泓茶汤从壶嘴喷吐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水虹,茶汤清澈,经金色的秋光一照,折射出流光四溢的七彩光芒。赤橙黄绿青蓝紫,如舞者手中柔顺听话的丝带,哗啦啦飘进光滑细腻的白瓷盏中。

    客人们以前从没见过这种隔着半张桌子添茶续水的技艺,更没见过茶水在空中架起飞桥,越过自己的头顶,继而乖乖落尽身前茶碗中,不由得瞪大眼睛,落在青青身上的目光饱含吃惊和赞叹。

    青青早已料中客人大吃一惊的反应。眯眼见碗中茶水漫过三分之二的标准深度,旋即偏头朝客人露出一抹笑,手底微抬,扬起壶嘴,然后在原地转了个圈儿,只见裙摆飞扬,茶水在半空中跳起半尺高,然后如被施了魔法一样,乖乖落进白瓷盏中。咚——,小小的水花弹跳一下,继而恢复平静,再细看茶碗中,茶水刚好与碗沿持平,白黄如镜的茶汤中,倒映出蓝天白云,飞鸟树影,美好得如一幅画卷。

    而这时候,青青扬起的裙角随着她微微俯身行礼的动作,缓缓贴服到脚边。

    静,美好的安静。

    看客们屏住呼吸,为那一刻灵动的茶水所震撼。人群中不知谁先爆发出掌声,接着连成一片。掌声雷动,欢欣鼓舞。

    “妙,实在是妙!”

    客人鼓着掌,纯粹为宜动宜静的水所带来的美好感受而折服,也为青青优美的技艺所叹服。

    青青起身,解下肩上的白毛巾不动声色擦去溢出的水渍,然后将茶碗推到每一位客人的面前,“您试试,味道如何?”

    换做以前,客人们对佟婆婆的茶水绝不会抱有期望,而现在,亲眼见识过了青青绝美的表演,不由得对即将喝到的茶水抱有别样的期待,那阳光下七彩的水珠,那倒影中的万里长空,会是什么味道呢?

    舌尖轻触水面,平静的画卷碎成浮光掠影,茶香逃脱了水的束缚,飘逸到周围空气中。客人闻到一股清甜的味道,情不自禁饮下一口茶水,唇齿留香,回味悠长。

    “咦,”客人露出惊喜的神色,又尝了一口,细细品鉴,没有涩味,没有咸味,相反甘甜纯美,味道好极了!

    “姑娘,这茶叫什么名字?观其色,白中泛微黄,汤色清亮,闻其香,幽深馥郁,清甜浸鼻,品其味,不涩不苦,甜爽宜人。说实话,在下也是个嗜茶之人,微水大小茶庄有幸尝了个遍,还真没吃出这是什么茶来。”

    青青扬眉浅笑,这是前世那个爱茶如命的茶楼老板自己钻研多年,发明的‘红配绿’,现代那位大师傅都尝不出来,更别说眼前的古人了。青青明白,至此以后这种用红绿两种茶叶按比例配成的新茶将会成为佟婆婆的独门秘方,搁现在来说,就是商业机密配方,决不能轻易告诉别人。

    “这茶叫佟婆婆功夫茶。”青青应道,忽瞥见人群中竖着耳朵偷听的王大娘,诡异笑了下,转而道,“至于这茶叶原料嘛……”故意拉长的声音,逗得王大娘使劲全身力气踮起胖胖的粗腿。青青冲着她那边高声道,“是小女子的师傅邱掌柜慷慨相赠,若有需要,可到静和茶庄购买。先到先得哦~”

    话音刚落,已经有敏锐的商人往静和飞奔而去,剩下的大半客人涌进小小的茶摊,点名要喝佟婆婆的功夫茶。拥挤的人群散开,王大娘无所遁形。

    青青笑盈盈得望着她,态度谦卑而诚恳。王大娘压下想跑去静和的冲动,撇撇嘴,表示对什么功夫茶,茶艺表演这类雕虫小技的鄙薄,昂着头回了她的大茶摊,可是一回去,就不高兴了。刚刚还连只苍蝇都挤不下的茶铺,现在空落落的,连头大象都装得下。王大娘愤恨得回身,眼睛探照灯一样扫过对面人山人海的热闹景象,嘴都气歪了。

    正在这时,有个老头子领着三个半大小子从对面走进自家小店,让王大娘倒茶喝。王大娘瞟了对方一眼,暗自得意,自己烧茶的功夫还是挺不错的,你看这离开的客人不就回来了吗?

    “老爷子,还是我王大娘的茶好喝吧。她们那是耍杂技,骗骗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啥,你说啥?”老头子耳朵不大灵敏,没听清王大娘的话。而他脚边的三个小孙子,摇着他的老胳膊老腿,吵吵嚷嚷,

    “爷爷,去看大姐姐耍铜壶。”

    “爷爷,我要喝大姐姐的香茶茶。”

    “爷爷,走啦,去看漂亮姐姐玩游戏。”

    ……

    “莫吵莫闹!”老头子烦了,虽听不清孙子们哭嚎的啥,可他老人家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板着脸喝斥道,“那边三文钱一碗,这边便宜些。省下钱给你们买糖吃。”

    孙子们一听有糖吃,立马不叫了。可是另一个本该安静的人,此刻怒火中烧,黑着胖胖的双下巴,恶狠狠瞪着老头子,“你说什么?因为我便宜你才来?不是因为我的茶好喝?”

    “啥,你说啥?”老头子右手圈在耳朵上,还是没听清。

    王大娘抄起板凳,往桌上一扫,茶碗应声碎在地上。

    “老娘的茶五文钱一碗,给钱来!”

    “抢钱嗦!”老头子站起来,牵起三个孙子往外走,边走边道,“走,我们去打酱油,不要理这个疯婆婆。”

    王大娘撵走了老头,挫败地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为什么姓佟的茶水三文钱一碗,还引得所有的人趋之若鹜?为什么她那又涩又脏的臭茶水,还有那么多人愿意去吃?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王大娘脑子里充斥着十万个为什么,当这些为什么撞上愁眉苦脸的武安良时,就变成了十万零一个。

    月黑风高,一灯如豆。

    武家母子相对而坐,愁眉深锁。

    哎——

    哎哎——

    “为什么她们的生意突然之间就起死回生了呢?”

    “为什么抓不到盗菊娘子呢?他究竟是谁呢?”

    “哎——,儿子啊。”

    “哎——,老娘哟。”

    “儿子,你去把她们的摊子给我掀了吧……”

    “老娘,你用美人计帮我把盗菊娘子骗出来吧……哎哟,痛!”

    “死小子,都这时候了,你还念叨盗菊不盗菊……”王大娘捏着袖子,悲从中来,“儿子哟,你老娘被人欺负了。你怎么就不心疼啊~呜呜。”

    “怎么了,说说谁欺负你了?”武安良一见王大娘流泪,赶紧将盗菊娘子抛到一边,心疼得搂着老娘焦急询问。

    “还不是姓佟的。”王大娘抽抽噎噎,边哭边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讲给宝贝儿子听,末了,添上一句,“我不管,你叫阿三也好,小乔也好,请卫师傅,或者你自己去也好,把她们的摊子给我毁了。反正我不能容忍姓佟的在我眼皮子底下猖狂。”

    “娘~”武安良软下语气,对于老娘要求砸老虔婆摊子的事,他第一次产生了抵触心理。莫说砸的时候要背负‘男人欺负女人的负罪感’,就是光想想那双哀怨可怜的小猫眼睛都会让他心里比猫爪子挠了还难受。

    “你看她们一个那么老,一个那么小,欺负她们说出去不好听嘛。再说老虔婆那么老,过几年死翘翘了,城西的生意还不都是你的。至于那个小丫头,她现在很乖很听话,咱就放她一马吧……”

    武安良在王大娘的怒视下,越说越小声,最后闭紧嘴巴,生怕再吐一个字,就把老娘这根炮仗给点燃了。

    王大娘瞟了儿子一眼,道,“姓佟曾经伤害娘的事,你忘了?要不是她,我就不会……你也不会……”

    “娘!”武安良想起悲催的过往,心疼得握着老娘的肩膀道,“儿子不会忘。可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些事和青青没关系。”

    “青青?”王大娘抬起泪泡子眼睛,狐疑得打量自家儿子。武安良在这种探寻的目光下,心虚地左瞟瞟,右看看,视线一直抓不住焦点。自家的儿子什么德性,王大娘还不知道,只是这也太惊悚了吧。

    “你喜欢她?”

    “放屁!”武安良一蹦三尺高,像只被九天雷轰过的猴子,全身的毛都炸开了。

    “没有……没有的事……怎么可能嘛!”

    如果说王大娘刚刚有三分怀疑,现在就是百分之百的确定。这个打击比姓佟的财源广进还要沉重,王大娘此生第N次哀叹老天不开眼,给了自己如此悲苦的人生。

    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儿子喜欢上仇人的干女儿,她能答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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