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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合伙入股

    说实话,邱掌柜对青青的到来一点儿都不意外,或许在半月前,她从这里用二两银子买走那批发霉茶叶时胸有成竹的态度,已经让他有一种感觉,她还会回来。邱掌柜不好奇青青如何将发霉的茶叶恢复原貌,他好奇的是这个女子是如何想出这个聪明的法子接近自己:合伙入股。

    “姑娘,你可要考虑清楚,此乃大禹山名品红茶,哪怕你高价出售,微水也有的是茶庄上门与你谈这笔生意。如果与我合伙贩卖这批红茶,你就只能获得五成的利润。”

    佟婆婆握握青青的手掌,给予无声的鼓励。青青点点头,虽然心里很舍不得。

    “邱掌柜,你生意大,门路宽。这批红茶经由你的手来处理,一定比我和婆婆胡乱卖与人强。”

    邱掌柜点点头,这话他爱听。放眼整个微水城,茶商这个司空见惯的职业,只有他做得最好最拉风。别人卖茶就市论价,按价卖货,他卖茶是就货卖价,就价炒市。拿这批红茶来说,别的茶庄或许冲着大禹山的名头给个几百两银子,而换做他,那就另当别论了。不得不说,这小妮子的眼光挺不错的。邱掌柜暗自得意,却又丝毫不得意忘形。这种肚里翻江倒海,面上水平如镜的从容气度旁人是及不上的。这不,他身边的仓库管事就不停向他使眼色,生怕他拒绝。

    邱掌柜自有思量,狠狠瞪了管事一眼,回头对青青二人道,“你出货,我出力,这也不是不可以。”向心急的管事使个眼色,继续道,“不过咱们事先说好,价高价低都不论,卖与何人也不要过问,反正到时候获利多少,我都分你一半。并且事后,桥归桥路归路,感情归感情,生意归生意。”

    青青不得不叹一句,邱掌柜这个商人做得十分成功。然而青青也不是毫无准备之人。从兜里摸出一张契纸,上面的内容十分简单:为感谢邱掌柜多年相助,特将铜婆婆茶摊托于静和茶庄名下,作为静和主人的邱掌柜,务必在每月月初和十五莅临指导。即时生效,不得违反。

    “邱掌柜,青青敬仰您在茶道上的造诣,以后请您多多指教!”

    青青鞠躬,一副态度诚恳的学生样儿。邱掌柜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本想四两拨千斤与她撇清干系,没料到她还有这招等在这里。管事扯扯东家袖子,点点头示意。邱掌柜叹口气,罢了,一个小女子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拍板定案,邱掌柜按照这行的规矩,给了货家一两银子,聊表诚意。二人带着一两银子的意外之喜,快快乐乐离开。管事抬袖擦了擦额角汗水,道,“掌柜的,我还真怕你拒绝她。大禹山那边过了采摘期,要想集齐一百斤红茶,难如登天,而别家茶庄眼红我们宛南这条生意,早就巴望着咱们出点岔子。这妮子送来的五十斤红茶,可说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你若是拒绝……”

    “我是那种拎不清轻重的人吗?”邱掌柜双手往后一背,自打从商以来,就没做过这么省事的生意,情不自禁叹服自己手段了得。低头看见手边的紫砂壶,邱掌柜想起一件令自己挫败了十年的事,问道,“上次那个人,是咱们要找的吗?”

    出了静和茶庄,青青感到无比兴奋,红茶有了,靠山有了,启动资金有了,接下来就要看她的铜壶了。挽起佟婆婆的手臂,踌躇满志来到西市。微水县的西市包括菜市场、杂货市场、旧物交换市场等几大块。佟婆婆要去菜市场买菜,而青青要去杂货市场找那个打铜壶的铁匠,二人分道扬镳,并且约好办完事了在此处汇合。

    红衣打铁铺位于杂货市场东北角,是个十分显眼的所在,再加上店铺前挂着一面比大槐树还高的红色招牌幡子,想让人忽视都难。午后的阳光落在红色的幡子上,橘红的光晕展现着火的激情和铁的力量。店铺中,身着大红衣衫的店主虽然超过了三十岁,可是那副身形却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要不是右手握着实心铁锤的胳膊上强有力的块状肌肉,你真的会怀疑他是否是有着二十年经验的打铁匠。这是个奇怪的人。

    刺耳的铁器击打声充斥着店铺,青青像第一次那样,捂住自己的耳朵快步走进店中。

    “来了。”卫红衣抬起头,浓黑的眉毛微微抬了下,表现出他此刻愉悦的心情。从货架上取下一个长嘴铜壶,交与青青,“你看看,是不是这个样子。”

    略呈圆柱体的光滑壶身,在中间靠上部分生出一支一米长的壶嘴,与壶嘴相对的地方是一个侧把手,铜壶顶部还有一个头把手。整个壶按照青青的身形,设计的比较小巧,便于提拿做动作。青青试着甩了下,不是很重。没料到自己用炭笔画的图纸模糊得都快看不清楚了,他竟然能够完美得打造出来。不愧是杂货市场最有名的铁匠。

    “真厉害!你打铁的技术可真高。”青青赞叹着,按照约定摸出五十个铜板准备付钱。

    “钱就不用了。”卫红衣刀削斧刻的容颜上,是与其少年身形不相称的成熟气质。青青想起了院上数学出身的小高老头,二十岁的心境八十岁的身体,被学生们戏称为离散数学最伟大的矛盾体。小高老头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离散,让你舒服中忐忑,忐忑中煎熬。青青此时就很忐忑,害怕对方突然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条件。将手中的铜钱又往前送了送,“上次说好的,一次付清。”这句话的意思像她的人一样,很简单,意思是要钱给,要其他的可没有。

    卫红衣粗如黑炭的眉毛耸了耸,并未去看那五十个可怜的铜板而是从腰带的里层取出一张叠好的纸展开,是青青上次交给他的炭笔草图,画面被汗水打湿了,看起来不是很清楚。但是青青依然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看着卫红衣,等着他解释。

    “铜壶你拿走,不用给钱,但是这副图要留下。”

    “你拿这看不清的图纸做什么?”青青收起铜钱,觉得用一幅看不出原样的图纸来换取一个精美的铜壶,对方很亏。“你要的话我可以重新给你画一张。”

    “不,”卫红衣摇摇头,道,“我只要这一张。”

    “如果你喜欢吃亏的话,我没有意见。”

    这个叫卫红衣的打铁匠可真是个怪人,宁愿要破纸不要实打实的钱财。青青抱着铜壶道了谢,心里不免觉得占了对方便宜,很是愧疚。临出门的时候,她又忍不住回头道,“我在西城门口卖茶水,你若是有空来喝茶吧……我不收你钱。”

    卫红衣显得很意外,审视了青青片刻,不确定道,“佟婆婆茶摊?”

    青青点点头。

    卫红衣出乎意料得笑了下,线条僵硬的五官柔和了许多,“向往已久。”

    青青回到与佟婆婆分开的地方,佟婆婆早已等候在那里。独轮车上放着一袋面粉,几样简单的蔬菜。佟婆婆看了看长嘴茶壶,直叹怪异。随后递给她一个小纸包,里面躺着两块沾着米粉的龙须糕,“陈记买的,桂花味的,快吃。”说着推起独轮车往回走。

    青青捧着龙须糕,有一种被父母宠着的甜蜜感觉,忍不住娇嗔道,“婆婆真把我当小孩哄呢,这么大个人了,还买龙须糕给我吃。”

    “在婆婆眼里啊,你和彦修都是我的孩子。”

    青青拿起大的那块龙须糕,吹掉上面多余的米粉,趁佟婆婆说话的时候,一下子塞到她的嘴巴里。

    “唔……这孩子,唔……”

    嘴里边包着龙须糕,一说话米粉就往外飞,逗得青青呵呵直笑,银铃般的笑声,让佟婆婆也跟着年轻了好几岁,哈哈哈……

    青青捻了另一块放进嘴里,龙须糕甜丝丝的味道充满口腔,真幸福!偏头,正要冲佟婆婆吹米粉逗乐,却不期然撞进一双不知注视了多久的眸子里。

    道路旁,武安良穿着墨色的绑腿和短打,腰间捆着武器带,左边挂刀,右边佩剑,周围都是红丝巾小飞刀,看起来是要去和什么人打架。他的身后跟着又高又壮的黑面皮阿三,以及几个高矮胖瘦不一的小喽啰。

    武安良原本是要去找卫红衣搞几把杀猪刀用用,没成想会在这里碰见青青。她走在老虔婆旁边,像个孩子一样吃着颗龙须糖。她笑得很开心,连嘴角边沾了一团白白的米粉都不知道。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轻松自如又快快乐乐的青青,武安良心里有一片地方悄悄在融化。

    喂,武安良摇着手,正要向看见他的青青打招呼,却不料对方忽然别开头,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武安良的笑僵在脸上,他觉得自己被无视了,心里那处刚融化的地方瞬间化作冷硬的岩石,不听话的死猫!怒气上涌,武安良捏着拳头,一眼不眨瞪向青青,你死定了,死定了!却不料这个时候,青青又回转头来,冲他笑了笑,虽然那个笑很淡,淡得都快没有了。可是武安良却感觉很满足,然后突然而至的怒气又莫名消失,连他自己都不确定刚刚是否生过气。

    “走,去我卫师傅那里取刀,然后血拼盗菊娘子。”武安良大手一挥,冲青青的背影再见,然后带上一帮跟班儿奔赴红衣打铁铺。

    “在看什么?”佟婆婆见青青鬼鬼祟祟不停往后瞧,忍不住问出声。

    “没有,没有……”青青摇着头,手心里浸出汗水一片。

    武安良又要想法子对付她们了吗?这次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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