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 89 章
黛玉愕然，而后大窘。(请记住我
好罢，谁也别当谁是傻子。且这会子离年初并未过得多久，想让人忘了年初那场惊世骇俗的“折腾”也着实太难……若是没有今时这回事呢，大抵也仅以为是姑娘家一时任性罢了，可这两下里一对照，却由不得人不心生惧意——就算黛玉打小有那等渡化出家、不见外戚的异处，但这等逸事，哪户难生养的大家族里说不出几件的，是真是伪，再是两说——齐管家两口子虽是林家的老人了，但不同于他们的主子，于子嗣上没这等艰难，是以并不大信这个，不过是顺着主子的意思不出声罢了，如今发现，这事到黛玉这儿，确是真的了……
神怪什么的，不是凡人能触及的……黛玉在齐嫂子倍感压力的注视下，在短短几息的功夫里做了一个决定——死和尚不死自己。
“哎，原是我不好，不曾对嫂子直说，却是年里祭祀回贾府的路上听得个疯和尚冲着轿子唱了几句偈，不知怎地就记在心里了……一时没拿捏住，是以胡乱折腾了齐嫂子你数日。”黛玉到底脸生，只怕被齐嫂子瞧出来端睨，干脆垂下眼扭手上的绢子装羞涩。
“和尚……那年要化姑娘出家的也是个和尚……”这事闹得大，林府里没不知道的。齐嫂子喃喃道，不禁又问：“却不知那和尚唱了几句什么？”
黛玉侧首略想了想，叹道：“唱得却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还有什么‘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那时街上人声极杂，可不知为甚，那和尚的歌声却听得极真切，我不由就想起爹爹来……”阿弥陀佛，只是借来用用，佛祖，你千万别真应在父亲身上……
齐嫂子听黛玉说得活灵活现，不由信了几分，道：“姑娘那会子该说与我等的……”言尤未尽，猛地醒过神来，就算当时黛玉说了，她就能信个来路不明的和尚？不由就叹了句：“哎~这也是命里的劫数……”
黛玉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操得那些心来，也想跟着念叨两句，又恐齐嫂子多心，只得捧了茶盅，将自个儿那些“壮志未酬”的主意同着茶水一并咽进了肚子里……
两人各怀愁思对坐了半晌，到底黛玉打起精神来道：“这些也是旧话了。只现如今外面是个什么形势？”
原来自打那日老太太发了威后，贾府各人待黛玉更是小心。有甚消息也只敢挑着不大错的小心地说与黛玉听。可惜一府的人等本没有个有见识的，再要这么一掐头去尾，哪里说得明白。黛玉心知事上难有两全的事儿，为了自个儿难得的清静，说不得只得往外面央了齐管家细细打探了消息来。
齐嫂子忙将最近的消息说了：皇上虽说那日发了怒，却又将此事按将下来好些日子，于是朝堂上闹得更凶了，什么勾接私盐贩子，私赠盐引这样的罪名自是跑不了的，更有什么与漕运和着伙借盐船偷运私盐也纷纷上达天听。是以十余天后皇上终是下旨，指派了位御史专往江南彻查此事……
“那御史与爹爹的关系如何？素日官声如何？”
“听说与老爷是同榜的进士，往年里也是有些应酬往来的。官声么……”林管家原是林府的总管，这等事自是知道的。
“却是我糊涂了，自不该来问你……想来派出去这位大人，皇上还是留了情的。”
“可前阵子，咱们府上又置地又置宅子的。”齐嫂子到底不放心。
“既已买下了，如今再卖，却是太打眼了，倒象是咱们家心虚似的。这等多事之时，多做多错，一动不如一静……你将这话带给齐叔，想来他也是这个意思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黛玉瞧着齐嫂子于父亲的现状也不甚明了，只得将写给父亲的信取了来交于齐嫂子收了。想想又叮嘱道：“嫂子往后进出这府里，与门上还是交割仔细些的好。”
齐嫂子连声应着去了。她本就欲借机将自家底气拿出来与姑娘作面子。老太太的二门又是常来常往的，婆子们俱都混了个面熟，长日无事，倒也留她吃口茶，说说话，带着耳朵打听些八卦。两下里各有所需，也不辩真伪，只管说得热闹，倒也一团和气。
于黛玉而言，前一阵等待着不知何种灾难降临的日子，与如今等待着此案审判结果的日子，倒真分不出哪一个更难熬些。只是想来老太太积威难犯的缘故罢，这段日子里黛玉身周那些不知所谓的细语声不可多得地静默了下来，倒给黛玉凭添了几分安宁。
宝玉打那日惶惶然地去了，隔日仍是厚着脸皮来寻黛玉说笑，
都说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宝玉避过王氏的错处不提，黛玉理智上是能理解的，情感上是不屑的……只是眼里瞧着宝玉小意儿寻回来哄她开心的顽意儿，耳里听得他时时倒不大好迁怒于他，虽是懒懒的，倒不曾与宝玉翻脸。
“我怎么瞧着，四妹妹脸色不大好。”
黛玉冷眼瞧着，有时竟是将秦钟抛到了一旁的模样。
宝钗落选
作者有话要说：过犹不及：凡事做过了头，就象做得不够一样。谓行事须恰如其分。
《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
好罢，谁也别当谁是傻子。且这会子离年初并未过得多久，想让人忘了年初那场惊世骇俗的“折腾”也着实太难……若是没有今时这回事呢，大抵也仅以为是姑娘家一时任性罢了，可这两下里一对照，却由不得人不心生惧意——就算黛玉打小有那等渡化出家、不见外戚的异处，但这等逸事，哪户难生养的大家族里说不出几件的，是真是伪，再是两说——齐管家两口子虽是林家的老人了，但不同于他们的主子，于子嗣上没这等艰难，是以并不大信这个，不过是顺着主子的意思不出声罢了，如今发现，这事到黛玉这儿，确是真的了……
神怪什么的，不是凡人能触及的……黛玉在齐嫂子倍感压力的注视下，在短短几息的功夫里做了一个决定——死和尚不死自己。
“哎，原是我不好，不曾对嫂子直说，却是年里祭祀回贾府的路上听得个疯和尚冲着轿子唱了几句偈，不知怎地就记在心里了……一时没拿捏住，是以胡乱折腾了齐嫂子你数日。”黛玉到底脸生，只怕被齐嫂子瞧出来端睨，干脆垂下眼扭手上的绢子装羞涩。
“和尚……那年要化姑娘出家的也是个和尚……”这事闹得大，林府里没不知道的。齐嫂子喃喃道，不禁又问：“却不知那和尚唱了几句什么？”
黛玉侧首略想了想，叹道：“唱得却是：‘陋室空堂，当年笏满床，衰草枯杨，曾为歌舞场。’……还有什么‘绿纱今又糊在蓬窗上。’……那时街上人声极杂，可不知为甚，那和尚的歌声却听得极真切，我不由就想起爹爹来……”阿弥陀佛，只是借来用用，佛祖，你千万别真应在父亲身上……
齐嫂子听黛玉说得活灵活现，不由信了几分，道：“姑娘那会子该说与我等的……”言尤未尽，猛地醒过神来，就算当时黛玉说了，她就能信个来路不明的和尚？不由就叹了句：“哎~这也是命里的劫数……”
黛玉想起前些日子自己操得那些心来，也想跟着念叨两句，又恐齐嫂子多心，只得捧了茶盅，将自个儿那些“壮志未酬”的主意同着茶水一并咽进了肚子里……
两人各怀愁思对坐了半晌，到底黛玉打起精神来道：“这些也是旧话了。只现如今外面是个什么形势？”
原来自打那日老太太发了威后，贾府各人待黛玉更是小心。有甚消息也只敢挑着不大错的小心地说与黛玉听。可惜一府的人等本没有个有见识的，再要这么一掐头去尾，哪里说得明白。黛玉心知事上难有两全的事儿，为了自个儿难得的清静，说不得只得往外面央了齐管家细细打探了消息来。
齐嫂子忙将最近的消息说了：皇上虽说那日发了怒，却又将此事按将下来好些日子，于是朝堂上闹得更凶了，什么勾接私盐贩子，私赠盐引这样的罪名自是跑不了的，更有什么与漕运和着伙借盐船偷运私盐也纷纷上达天听。是以十余天后皇上终是下旨，指派了位御史专往江南彻查此事……
“那御史与爹爹的关系如何？素日官声如何？”
“听说与老爷是同榜的进士，往年里也是有些应酬往来的。官声么……”林管家原是林府的总管，这等事自是知道的。
“却是我糊涂了，自不该来问你……想来派出去这位大人，皇上还是留了情的。”
“可前阵子，咱们府上又置地又置宅子的。”齐嫂子到底不放心。
“既已买下了，如今再卖，却是太打眼了，倒象是咱们家心虚似的。这等多事之时，多做多错，一动不如一静……你将这话带给齐叔，想来他也是这个意思的……”
两人又说了会子话，黛玉瞧着齐嫂子于父亲的现状也不甚明了，只得将写给父亲的信取了来交于齐嫂子收了。想想又叮嘱道：“嫂子往后进出这府里，与门上还是交割仔细些的好。”
齐嫂子连声应着去了。她本就欲借机将自家底气拿出来与姑娘作面子。老太太的二门又是常来常往的，婆子们俱都混了个面熟，长日无事，倒也留她吃口茶，说说话，带着耳朵打听些八卦。两下里各有所需，也不辩真伪，只管说得热闹，倒也一团和气。
于黛玉而言，前一阵等待着不知何种灾难降临的日子，与如今等待着此案审判结果的日子，倒真分不出哪一个更难熬些。只是想来老太太积威难犯的缘故罢，这段日子里黛玉身周那些不知所谓的细语声不可多得地静默了下来，倒给黛玉凭添了几分安宁。
宝玉打那日惶惶然地去了，隔日仍是厚着脸皮来寻黛玉说笑，
都说儿不嫌母丑，子不言父过。宝玉避过王氏的错处不提，黛玉理智上是能理解的，情感上是不屑的……只是眼里瞧着宝玉小意儿寻回来哄她开心的顽意儿，耳里听得他时时倒不大好迁怒于他，虽是懒懒的，倒不曾与宝玉翻脸。
“我怎么瞧着，四妹妹脸色不大好。”
黛玉冷眼瞧着，有时竟是将秦钟抛到了一旁的模样。
宝钗落选
作者有话要说：过犹不及：凡事做过了头，就象做得不够一样。谓行事须恰如其分。
《论语·先进》：子贡问：“师与商也孰贤？”子曰：“师也过，商也不及。”曰：“然则师愈与？”子曰：“过犹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