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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四回【上】

    且柳寿峰叩见柳妃归家,进房门便瞧见孙夫人正歪在床上闭目养神。白苹见忙轻轻推推孙夫人肩膀,低声道:“太太,老爷来。”

    孙夫人听马上睁开眼,边坐起身边理着头发对柳寿峰笑道:“瞧,只要歇上歇,没想到闭上眼就睡着。”着去看柳寿峰脸色。原来柳寿峰自从知道孙夫人薄待婉玉后,些时日都对淡淡的,晚上也常去周姨娘房里歇着。孙夫人肚子委屈憋闷,但又少不得对柳寿峰愈发体贴,打着千百种好话儿哄柳寿峰回心转意。孙夫人见柳寿峰进来,忙下床亲自帮柳寿峰换下朝服道:“老爷也乏罢,白苹,快去拿热毛巾给老爷净面。”着又自顾自叹道:“几个孩子里唯有婧儿不在身边,日日夜夜的想着、盼着,今日见平安康健,也就放心……”着掏出帕子拭泪。

    柳寿峰坐在椅子上接白苹递上的热毛巾擦脸,听孙夫人此言,又想起临走之时婧玉依依不舍之态,心中揪,口中却道:“大儿沐浴君恩,侍奉子左右,也是柳家的荣光,在面前万万不可勾心酸的话。”

    孙夫人连连头,但仍不断用帕子拭泪。柳寿峰将毛巾递给白苹,对孙夫人道:“听妍儿今精神头儿不济,莫非是病?今日进行宫叩拜娘娘,已是大的隆恩眷宠,怎能如此怠慢?将唤来,要好生问问。”

    孙夫人知妍玉失柯瑞,那股子伤心难受还没过,正是精神萎顿,若是让柳寿峰见难免不生出事端,忙道:“妍儿身上确实不大好,正吃着药呢,会子已经睡。”

    柳寿峰皱着眉道:“生的什么病?要不要紧?”

    孙夫人道:“不过是感风寒,时不时头疼脑热的。前些日子老爷因接驾日夜操劳,也就没把个事儿告诉。”

    柳寿峰道:“既如此,就把姝丫头叫来,有话跟。”

    丫鬟不多时将姝玉引来,柳寿峰打眼瞧,见姝玉穿着青缎掐牙的坎肩,里头穿枣红色立领衣裳,衬得鹅蛋脸粉白细致,杏子目里隐含段愁,容貌虽不及妍玉,但气质清高,也别有楚楚之姿。柳寿峰暗暗头,和颜悦色的问今日见柳妃什么话,都见什么,柳妃赏什么东西。姝玉答,又命红槿将柳妃赏的东西拿来给柳寿峰看回。

    待姝玉退下,柳寿峰又命丫鬟们都退,拿起茗碗喝口,对孙夫人道:“婧儿入宫久久未怀上子嗣,今日悄悄跟想接个妹妹入宫去,若是能诞下皇子,日后也能有个依靠。”完满面笑容道:“只怕咱们柳家要出两位娘娘。”

    孙夫人听立刻精神振,心突突跳起来,上前凑凑道:“不知婧儿看中的是谁?”

    柳寿峰道:“原本看中的是妍丫头,可今日没精打采的,太过不像些。”完放下茗碗道:“可三丫头又有个不好的性子,太过清高孤僻些,平日里跟旁人概不亲近,待再好,也是淡淡的,自小就不如妍儿乖巧讨喜。但谁想到竟能写得手好诗文,刚留心看,般品格入宫也算够。”

    孙夫人听心中登时不是滋味,送妍玉入宫是万万舍不得的,但又不甘心让姨娘的儿压过自己头,心中盘算来盘算去仍未捏定主意,只低头默默坐着,良久才干着嗓子问道:“老爷的意思是让三丫头入宫?”

    柳寿峰道:“此事怎是的算的,再过几日,行宫中赐宴,到时候再由娘娘亲自定夺罢。”

    两人在房中自以为得机密,却不想此话却被姝玉的生母周姨娘听去。周姨娘本是在孙夫人跟前伺候的,后见孙夫人睡便到暖阁里做针线,恰好躲着将番话听个满耳。等到柳寿峰和孙夫人到外间用饭功夫,周姨娘悄悄从暖阁里出来,先在跟前伺候,然后连饭都顾不上吃,连忙到姝玉的闺房,将所见所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保佑,娘娘千千万万莫要选去,深宫大院可不是寻常人呆的地方,听里头吃人都不吐骨头。就守着过平平安安的日子,才是福气。”

    姝玉本在吃饭,听周姨娘的话便再也没有心思动筷子,命人将饭菜撤,坐在床上心潮起伏,暗道:“今日叩见柳妃,那般气势排场真可谓是无上尊荣,普之下,只有皇家才配得起样的雍容威仪!若能入宫去,就也能跟般,成为人上之人,到那时,莫是妍玉、婉玉,即便是朝廷命官,见亦要行礼叩拜,也算是扬眉吐气。”

    周姨娘不知姝玉心事,犹自念道:“不过就是个家生的丫鬟,太太抬举才做的姨娘,所以出身上就差些。如今想给门子好亲,有的人家听是庶出的还嫌弃,若是进宫,还指不定要受什么挤兑……”

    姝玉最恨听人提“庶出”二字,当下拉脸道:“姨娘少两句罢。挤兑不挤兑的不知道,如今在家里,咱们母和祥哥儿就已是活得比旁人矮半截!如若能进宫去,封娘娘,跟弟弟也算是熬出头,日后太太哪还敢再给们脸子看,丫鬟婆子也都要高看几分。”

    周姨娘吃惊,道:“什么呢?莫非想进宫去?”着把握住姝玉的手道:“发昏罢,皇上今年都有四十五六,才多大?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后宫里么多的美人儿都巴巴的盯着个人,以为自己能见皇上几面?姝姐儿,可千万别犯傻,日后找个知疼着热的人成亲是正经,堂堂正正的做大房夫人,夫妻和顺,儿孙满堂的比什么不强?咱们不过就是平平凡凡的人,可别妄想着做什么凤凰孔雀。”

    话得姝玉愈发刺心,将手抽回来道:“什么平凡人,保不齐就能做个凤凰。原先也想着找个知心的人成亲,可那些个王孙公子,哪个不是三房五妾的,今儿个对好,来往殷勤的看着、哄着,明儿个指不定就把抛在脖子后头又恋上新欢,到头来哪个都靠不住……”着眼眶红,眼泪掉下来,抽泣不住。

    周姨娘不知姝玉与杨晟之的旧事,见状不由怔,连忙安慰道:“不过劝劝,怎的哭上?如今也确实到岁数,回头去求老爷,让他留意,给寻个好人家。”

    姝玉泪流满面道:“姨娘,如今就要争口气,听皇上虽然年岁大些,但文武兼修,英明不凡,若是能侍奉左右也是的造化……选得上选不上都是的命,认命罢。”心中却道:“婉玉本是个气质刚硬、举止骄奢的货色,但因时运赶得好,竟得梅家的青眼,跃成为梅家的小姐。自问出于婉玉之上,又岂能比矮去?宫是非入不可的,待日后荣归故里省亲,杨晟之向叩拜行礼之时,必会因错待而追悔莫及!”

    周姨娘听也不好再劝,知道此事自己也做不得主,只得叹几声,又安慰姝玉回方才走。

    姝玉靠在床头,时想起杨晟之原先待和风细雨,如今疏远淡漠;时想起妍玉事事处处都欺压头;时又想起柳妃气势非凡、雍容显赫。不由心中伤感,直泣到半夜,方才命红槿打水洗漱睡。

    第二日早晨,姝玉起床盥洗番,勉强吃碗粥,倚在榻子上看会儿书,心不在焉想到过几日柳妃摆宴,恐柳妃妍玉,直呆呆坐到下午方才想出个妙计。待吃过晚饭,姝玉拿两样针线去妍玉房中。进屋瞧见妍玉用帕子盖着脸正躺在床上,红芍看姝玉进来不由怔,迎上前道:“三姑娘来,有什么事儿么?”

    姝玉道:“昨日宫里赏下来几块五色刺绣的帕子,向喜欢素净的颜色,两块桃红的太艳些,想着四妹妹喜欢,就拿来送罢。”

    红芍接过来笑道:“谢谢姑娘,只是们姑娘吃饭就闹胃疼,会子吃药正躺着,怕是睡。”

    姝玉道:“吃饭就躺着,腹中存食可不是养生之道。”着上前推推妍玉,唤几声。

    妍玉将帕子拿下来,看姝玉眼,挥着手有气无力道:“正烦着,来做什么?若是有话就赶紧,正难受呢。”

    姝玉附在妍玉耳边轻声道:“知烦什么,不就是因为瑞哥儿的亲事么?已帮想个绝佳的法子。”

    妍玉眉毛挑,睁开眼道:“什么法子?”

    姝玉低声道:“向是个聪明人儿,怎会子犯傻?当然是去求大姐姐,如今是娘娘,如若亲自下旨给和瑞哥儿订亲,柯家焉有不退婚之礼?只怕杨家也不敢闹。”

    妍玉听精神振,翻身起来把抓住姝玉的手,双目放光道:“是!是个理儿,该死!怎么早没想到!”

    姝玉道:“到底是姐妹场,自然愿意心想事成,成样病着,们看也着急。”

    妍玉满面挂笑,病都好半,握着姝玉的手道:“好姐姐,幸亏提醒,该怎么谢?”

    姝玉笑道:“有什么谢不谢的。只是事儿不能跟母亲,若知道必然怕伤跟杨家的和气,只怕不准,恐怕查问出来连都要跟着挨骂受罚呢。等回头见娘娘,找机会悄悄求求,向来对疼宠,自然听就准。”

    妍玉连连头道:“得有理,听的。”但心中又狐疑道:“姝玉向清清冷冷的,怎突然下子跑到儿起个来?今儿个中午娘过来,偷偷跟大姐有意选个妹妹入宫,莫非姝玉知道消息,想入宫不成?”但转念又觉得姝玉不可能知道,加之本就恋着柯瑞,哪有心思进宫,只怕是许当皇后不会稀罕,如今得妙计,更切都不在乎,对姝玉道:“若是,若是大姐姐知道柯家与杨家有婚约,不肯帮呢。”

    姝玉道:“总要试试才成,好好央求央求,兴许心软就准呢。”

    妍玉听又鼓起兴来。其实心中早已就如死灰般,今日得个计,就好比溺水之人抓稻草,心意筹划起来。

    姝玉暗道:“如今障碍是除,去求大姐姐,求下来是跟柯瑞的缘分,少不得日后要念几分好处;求不下来也怨不得,但是懂规矩的大家闺秀岂有自己亲口去求姻缘之理?柳妃娘娘见般做派,怕是也不会让进宫去。”

    姝、妍二人各怀心思暂且不提,且婉玉拜见柳妃后回到家中,将赏赐之物取出来看,只见有金项圈个,银项圈个,紫金海棠样式锞子对,金银锞子各对,赤金如意簪支,红珊瑚发簪支,水晶翡翠手钏对。婉玉想起自己刚还魂到柳家,柳妃升品级,不过才赏赐两部书,方砚,两个紫金锭子罢。心中感慨世态炎凉,微微摇头叹口气,拿出金项圈给珍哥儿,珊瑚簪子给紫萱,赤金如意簪给吴夫人。过不久文杏又回来,不但将簪子送还,又多添对镯子,交给婉玉道:“太太东西还是姑娘自己留着戴,就当攒嫁妆罢,镯子是夫人当姑娘时的陪嫁,刚试已经小,命拿来给姑娘戴。”婉玉无法,只得收起来。

    又过几日,柳妃摆宴,太监又来宣婉玉入宫,婉玉推脱染病未去。第二日清晨,婉玉刚刚起床,正在盥洗的功夫,却见紫萱推门进来急冲冲道:“不得,可有大新闻呢!”

    欲知端的,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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