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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九十七章 相伴

    婚礼前几天,正是山东大叔的忌日。宝然伴着干妈,少虎跟着廖所长,由大虎开了所里的一辆半旧小面包,一行人颠簸着往团场去。

    今年雪下的早,还未进十一月,便已经飘了两三场的雪沫子,很快又在风吹日晒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地面看上去依旧是干燥燥的,只是里面已经硬得透了。

    宝然同少虎拿了小扫帚仔仔细细地将山东大叔和赵大爷的周围清理得干干净净,在大虎的带领下换个儿磕过头,山东大婶絮絮叨叨地汇报工作:二虎上大学了,少虎进高三了,宝然长个子了,大虎转年要调到市局去了......

    廖所长极目四望,陪两个老伙计抽完了一根烟,整个人松快下来,居然还比比划划地寻思起来,并且回头跟大虎征询意见:“来来帮我看看。大虎你说将来啊,我应该占哪块地呢?......是到这老哥俩的前面领着,还是到他俩后面看着?!”

    宝然同少虎有点傻眼,虽然在场的神经都还算比较坚强’没说有哪个哀婉缠绵黯然泣下的,可大爷您这个思路是不是稍嫌违和了点?

    大虎显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顺着廖所长的手势打量一下地势:“论前后还得错开了去。这要是靠着赵大爷在左边,或是跟着我爸在右边.....,这样一字儿排开好不好?”

    “嗳!这样不太好!靠左边就成我打头了,老赵头他年龄最长估计是不能乐意喽!右边更不行!凭什么我跟他俩屁股后头啊?要真论起来我可是兄弟里面唯一的领导呢!......怎么?不服气?***再小它也正经是一单位,我还是这单位的头儿!”

    “想得美!”山东大婶突然插了进来:“右边的就算你想过来,那也不能给啊!老孙旁边那是我的位置!”

    呃...

    于是宝然跟少虎两个小朋友,就结结实实目睹了一场关于未来的土地拥有权的细致讨论,大到方位,距离,面积,小到具体的门牌,材质,内容,字体......

    两个,嗯,将来的当事人固然是身心投入,大虎同志居然也头头是道地帮助分析,参考提议,就让旁观者很难理解了。

    “到底是咱俩太正常了,还是他们太不正常了?”良久少虎转头问宝然。要搁平常他不会同宝然这么同仇敌忾的,可是这会儿在他看起来,好像也只有宝然能够,......进行比较正常的对话了。

    “淡定,要淡定!”宝然努力作莫洲高深状:“咱要淡定地面对彪悍的人生......”

    山东大婶的念叨被打了岔儿,等到终于跟廖大爷分配好了将来的地盘,已经时过正午。收拾起篮子大家起身往回走,出去三四步了山东大婶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啊你们等等!”

    小跑着转回去到山东大叔碑前双手合十轻轻拜两拜:“老孙啊还有个重要的事儿忘了跟你说了:周家那个大丫头红梅,你还记得吧?还没咱大虎大呢,人家过两天就要嫁人了!老孙啊你可得记着了,保佑咱大虎最晚明年一定要娶上媳妇儿!我也好早点带个大孙子过来给你看!啊!”

    这下廖所长也跟宝然少虎一齐沉默了,大家都满目殷切地去看大虎,历经了四年的军旅和一年的**生涯,我们的大虎成熟稳重,很专注地观了观天色:“今天太阳不错,肯定不能下雪了!”

    转眼到了十一月二号,周六”山东大婶翻过黄历,宜嫁娶。这天晚饭时分,张老师和红梅包下了学校小小的食堂.......的一角。大师傅被塞了两包红雪莲,开恩特地用了小锅,多多地放了油.盘盘盏盏地收拾出很能入口的十几样菜来,摆了满满的两大桌。

    点了点人数,也不分男女方了,校领导和社领导们一桌儿,双方都是小字辈,单位里来的基本上都是领导,宝然爸也被拉了过去,官本位社会嘛!另一桌是双方亲戚,呃,男方伶仃了点,除了学校里的同龄人,只得两个大学同学撑场面,好在娘家人多势众,亲的干的熟悉的,全都上阵,倒也坐得满满当当。没有司仪,文科班能言喜道的语文老师客串了主持,首先自然是请双方领导讲话。虽说都是些文化人儿,好在并不迂腐,北国的大风雪吹出来的干脆利落,没什么套话,只合情合景地将两个小年轻相互棒着夸奖一番:小伙儿的心胸很宽广,姑娘嘛自然是跟那花儿一样,一文一理,一男一女(咳这个比较废话)’那就天赐的良缘,地配的一双,承载着双方领导的期望!群众的期望!!祖国的期望!!!携手共进,保乡路吧卫边疆,建设乡路吧边疆!!!......稳固乡路吧边疆......

    这通雅俗共赏,公私兼顾,......不伦不类的发言,受到了在场人士热烈的掌声欢迎!

    红玉一边跟着拍巴掌一边低声跟宝然嘀咕:“有这么夸张吗?不就两句俏皮话,还不如廖大爷那个厉害......”

    宝然抽抽嘴角,......廖大爷你说你这多害人啊!还得跟红玉解释:“我觉得吧,大家主要是很高兴他们这里罗嗦完了,......就能开吃了......”

    家属这一桌很自然地以唐阿姨为首,周叔叔谦虐地在一边陪副。新郎官显然也早已认清了今后的工作重心,恭恭敬敬往唐阿姨面前奉上一盘菜:“阿.....”立刻眉毛抽了抽,不敢低头查看伤势,赶紧改错:“妈!......您,您尝尝这个冰糖酥蹄......”

    红梅桌底下收回脚,在旁边跟着想要帮腔儿:“妈,这个是小张他亲手......,亲手......”

    几个年轻人促狭地凑到边上起哄:“嫂子(弟妹)大点声儿!亲手什么呀?我们听不清呀是不是?!”

    红梅到底面薄,给他们这么一哄,便脸儿红红地再也接不下去。小张老师居然还试图解救:“小唐小谢你们别闹....,别闹她”

    那一帮子自然更加起劲儿:“舍不得这就舍不得啦哈哈!!”

    从教室里溜出来叨嘴吃的宝辉少虎很是不屑:“越帮越忙!”

    “就是哪有新郎这么对付闹新娘的,太没经验了!”

    宝然冲他俩一撇嘴:“这要是有经验就不对了!!”

    红玉一怔,略一寻思就“噗——哈哈哈”地笑出来,一弯腰,嘴里的虎皮辣椒喷到了地上。

    歪了歪了!宝然心说,廖所长做了个很不好的表率,看这两天大家思想不纯洁的......

    为弥补过失,宝然赶紧站起来,一筷子从张老师举了半天的盘子里叉出来一块,直接放到唐阿姨碗里:“这是咱姐夫特地新学的菜式,专为给您做的,阿姨趁热尝尝吧!”

    唐阿姨心里再怎么不情愿,这种场合还是很会给自家人长脸的,面对毛脚女婿及其后援团是微笑中带着丈母娘的端庄威仪,不动声色摆着架子,现在已方阵营的宝然开了口,那自然别是一番亲切随意了:“哎!既然是我们这小闺女说话了,那当然要尝一尝的。”

    ......你小子别得意,全看我们姑娘份儿上!

    接着小两口起身,转着桌子给领导长辈们挨个儿敬酒,下面一样人闹闹嚷嚷地吃喝说笑,挑嘴的红玉调着根茄子把儿,听着旁边几个年轻姑娘羡慕的窃窃私语,眼睛亮闪闪跟着姐姐转:“我姐今天真漂亮啊,......而且是独一份儿!宝然真有你的,怎么想出来的!”

    红梅的妆扮本没什么稀奇’是这时候新娘子的典型装束:毛线织成的红衣红裙,窈窕艳丽,摩丝盘就的卷发高鬃,边上插几朵红绒花,喜气洋洋。只是毛衣的胸前,特意缀了疏落有致的几颗仿水钻,衬得一双眼睛越发地清澈动人,发上插的也不是常见的大朵红双喜,而是拥簇在一起的几只小小红梅,最别致的是右脸颊边靠近耳根处.白暂明净的皮肤上,居然也有浅浅的几朵梅花,倒像是发边插的那几朵红绒花在脸上的稀疏倒影,明艳中带出七分雅致,顿时从那千落一律的火红新娘妆当中脱颖而出。

    那当然!宝然一点不谦虚地接下了红玉的称赞。红梅脸上这个小小的彩绘作品,可是今世的她暗地里设计谋划了多少年的了,终于等到这一天得偿所愿。

    “红玉你信不信?我早就盼着这一天了,盼着能看到咱红梅姐仰起头,不再遮遮掩掩的,做全世界最漂亮的新娘!”宝然靠在红玉身边喃喃自语。

    “啊?你蓄谋已久啊!”红玉笑吟吟地随口应着。“......这就算是嫁出去了!这个姐夫条件差点,人倒是不错,哈哈够听话!现在想想,就我姐这个闷吞性子,也就跟他这样儿的还最般配,能够永永远远地过下去!”

    宝然笑笑没有接话。

    永远?永远有多远?能够相知的,未必就能相伴,有机会携手的,未必就能够一起走到尽头。两个人能有这份勇气与默契开始一段婚姻,也就够了,今后如何,还得看各自的努力与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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